夜悄然降临,暮色像孤独一样,漫无边际的吞噬了整个世界和漂泊的心。
明月在何处?明月在天涯。可是今晚的月,却是一抹新月,一抹如同情人黛眉的弯月。很远又恨近。
长街上异样的繁华,酒楼、妓院的灯笼已高高挂起。笑声、打骂声、吆喝声形成了一种低俗而热闹的氛围。这便让孤独的人更显得孤独。
几家高楼饮美酒?几家漂流在外头?
他,走在长街,仿佛听不到这些声音。在他落寞的身影中,似乎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往事。他拿起别在腰间的一个精致小酒壶,那壶是精钢所铸,壶身隐隐可见镌着几个小篆。
他深饮一口,以一种近乎无力,厌倦的声音低唱着:浪子三唱,不唱悲歌,红尘间悲伤事已太多......
秋风卷起街边的落叶,一片片从他身边飞过,像一段段的回忆从他脑海闪过。他忽然听下了脚步,时光片刻间凝滞,凝滞在多年之前。
那年春风得意,快马轻裘,他和她男才女貌,仗剑江湖,不知让多少人艳羡。谁曾想,波澜平地起,横空出现了一个“烧饼浪子”把所有的梦都打碎,碎成片片落花,在风中凋零。佳人红消玉陨,在那场他与浪子的决斗中横挡在他们的剑下。
他心灰意冷,远走天涯。多少年来自责、内疚、怨恨一刻都不曾消停。
直到有一天,他遇见了“逍遥老人”。不仅传授了他绝世的剑法,更让他领悟了无上道法。
他终于明白,天地万物,姻缘际会,偶然必然之间千丝万缕,人生便是由这些因素组织而成,没有谁对谁错。
他虽然没有了怨恨,然而心中的落寞却始终无法根除。他也一直有很多疑问需要“烧饼浪子解释。经过多番调查,他怀疑浪子可能化名纳兰,成了四大名捕之一。
他出现在薛家镇,原是为了“逍遥老人”交代的一件事而来。不想无意间见到了蓝月,得知纳兰也在此处。
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奇妙,谁也无法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。
他走向苍茫的暮色之中,走向那声名赫赫的薛家庄。
月在柳梢头。人在哪里?
纳兰听大家议论着那些陈年往事,心中思绪起伏,不知不觉便走出了薛家庄。此刻正伫立在这杨柳之下,陷入了沉思之中。以至于没看见远方一个轻盈的身影正往这边而来,直到那身影停在他对面,他才警觉过来。
眼神相遇,对峙,仅仅是一刹那,却仿佛已经是很多年。此刻若能看见纳兰的表情,那一定是惊讶,意外和无奈。
终于,纳兰开口了:“三忆。”
“纳兰?”虽说三忆对纳兰已经没有了怨恨,但心里毕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
纳兰:“是你?”
三忆:“是我。”
纳兰:“我知道我们终究还是会见面。”
三忆:“我也知道。”
纳兰:“拔剑吧。”
三忆:“已无剑。”
纳兰:“剑呢?”
三忆:“剑在心里。”
纳兰:“心里?”
三忆:“是的。”
纳兰:“那怎么比?”
三忆:“一定要比吗?”
纳兰:“那年你说一定会再回来一比。”
三忆:“那是那年。”
纳兰:“那现在呢?”
三忆:“现在是现在。”
纳兰:“那就是不比了?”
三忆:“有这个必要吗?”
纳兰心中忽然一轻,似乎卸下了压着多年的包袱,大笑道:“确实没有。”
纳兰这一笑,所有的恩怨都随之烟消云散。他们原本都是豪情男儿,惺惺相惜,本可成为朋友,只因情感纠葛以至于成仇。
三忆也仰天长笑。佳人已去,她不就是让他们不再相争吗,此刻她若泉下有知,也定会为这两个绝世男人感到欣慰,那她付出的生命才有了价值。
“喝一杯?”
“喝一杯。”
“我知道哪里有好酒。”纳兰说着飞身而起。三忆紧跟其后。
夜已深,酒正酣。
“有几个问题,一直想请教。”三忆又干了一杯说到。
“问吧。”
“你究竟发出过多少烧饼传书?”
“记不清了。”
“没爱过?”
“爱过一个。”
“她?”
“是的,第一个。原是打算追求红线,不想造化弄人,误将青丝认作红线,以至后来......”
三忆添满了杯中酒,“我一直不解,你为何要以烧饼传书?”
纳兰:“烧饼有何不好?”
“哈哈...”三忆大笑“确实没有不好,付上诗文倒是雅俗共赏,偶尔还可以填填肚子。”
“年少轻狂,觉得标新立异,才显与众不同。再说我做的烧饼绝对美味,有机会不妨一试。”
纳兰已有些醉意,接着道:“对了,你这次来真没有想再比一比?”
“没有,这两年都想明白了。”
“其实现在若再比,恐怕已不是你对手了。”
“何以见得?”
“方才你说剑在心里,知道境界高了。”接着又问道:“那你这次来此,所为何事?”
“家师交代要把一件东西交与现任薛家庄主人。并说会有意外的收获。”
“令师名号是?”
“他自称逍遥老人,学究天人。江湖中却鲜为人知。五十年前与那时的薛家庄主是忘年之交。。”
“酒已差不多了,既然如此,我可为你引荐。”纳兰沉吟着:“只是蓝月见过你,看见我们在一起,一定会起疑,也一定会追问你烧饼浪子的事,我又不想他们知道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。你可想好了说辞?”
“放心吧,我不会透露你的秘密。只是此时已凌晨,多有不便,我且在这歇下,待天明之后再去不迟。”
“如此也好,我们就在附近的客栈住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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